是时候开始担心债务了吗?
我承认，这是个奇怪的问题。债券市场很平静。选民们正忙于其他问题。财政鹰派十年前曾说过，如果我们不缩减债务，就会发生许多可怕的事情，但现在这些事情并没有发生。两党似乎都对国家的长期财政轨迹不太感兴趣;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最近在债务上限谈判中没有做任何事情就离开了。
然而，在过去的几年里，该国的财政状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即使是悄无声息的。随着婴儿潮一代年龄的增长，医疗保险和社会保障支出也在攀升。以占GDP的比例来衡量，该国的借贷成本达到了20年来的最高水平，而且还在上升。尽管经济增长强劲，但华盛顿的赤字与大衰退(Great Recession)最严重时期一样大。现在的债务达到了32万亿美元。
在那些年里，前财政部长拉里•萨默斯(Larry Summers)是政府能够而且应该长期维持赤字这一观点最直言不讳的支持者之一。“我不是天生就担心赤字的人，”上个月我们谈话时，他告诉我。“无论如何，我并不是长期担心这个问题。”但最近，他的观点发生了变化。“任何长期预测都是不确定的。但很可能我们正走在一条完全不可持续的道路上。”
美国的债务是否变得不可持续取决于几十个因素，其中包括生产率增长率、收入不平等的形态、外国对美元的需求以及全球债券市场的变迁。但现在有无数的理由让人担心美国的财政状况，更有理由担心华盛顿在未来几年解决这个问题的能力。然而没人在乎。
这与奥巴马政府时期的情况几乎完全相反，当时华盛顿在错误的时间出于错误的原因沉迷于国家财政。2009年国会通过了对抗经济衰退的刺激法案后，赤字鹰派警告说，“债券义务警员”会抛售美国国债，美国将变成希腊。共和党人可能相信这种风险是真实存在的，但他们也非常乐意通过破坏经济来打击民主党的选举前景。他们迫使双方在债务上限问题上进行了灾难性的摊牌，并最终实施了全面的预算紧缩，包括削减生物医学研究、环境保护项目和学校的资金。结果呢?一个悲惨的复苏和多年的“长期停滞”，正如萨默斯所说，以低增长、低利率和低通胀为特征。
在唐纳德·特朗普的领导下，共和党人不再关心赤字问题。他们在没有相应削减开支的情况下通过了大规模减税，然后又通过了一项庞大的、必要的刺激法案来抗击疫情。今年早些时候，共和党人威胁要摧毁全球经济，以解决他们在很大程度上创造的债务;众议院议长凯文·麦卡锡一度提议在10年内削减4.5万亿美元。但共和党人在削减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福利方面犹豫不决。麦卡锡与乔·拜登(Joe Biden)总统达成的最终协议实施了自愿的(假想的)支出上限，并对其他一些政策进行了调整。
然而，预算正在改变，即使国会不是改变它的人。在过去的十年里，美国老年人的福利成本几乎翻了一番。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现在每年的支出比他们通过专门的税收资金流获得的收入多5000亿美元;这两个项目预计将在8到10年内耗尽它们的信托资金。曼哈顿研究所(Manhattan Institute)的布莱恩·里德尔(Brian Riedl)告诉我，这不再是“一个30年的问题”。这现在是个问题了。
该国的借贷成本也在以每年约35%的速度膨胀。美联储和其他央行正在提高利率，以应对居高不下的通货膨胀率。在过去三年里，短期借款成本从零上升到5%，美国政府债务的平均利率从2021年的1.6%上升到今天的2.1%。里德尔指出:“利率每上升一个百分点，其成本就相当于将特朗普减税政策延长10年。”
然后是那些赤字。尽管美国经济稳步增长，但国会的支出一直超过政府的税收收入。萨默斯告诉我:“在其他时候，我们会在暂时的战争或暂时的衰退的背景下出现巨额赤字。”他认为，今天的赤字不仅是不必要的，而且是有害的:它会产生通货膨胀，迫使美联储将利率提高到比正常情况下更高的水平。“我认为从来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样不祥，”他说，因为该国的高利率。
现在这些都不构成危机。这个国家发行债务没有问题。借贷成本并没有挤占其他预算优先事项。而且该国的赤字并不是利率上升的主要原因。
华盛顿一些有影响力的声音认为，这永远不会是一场危机。“是的，我并不担心，”斯蒂芬妮·凯尔顿(Stephanie Kelton)告诉我，她是石溪大学(Stony Brook University)的经济学家，或许是美国最著名的赤字鸽派。“我们称之为赤字的东西本身并不是问题。这并不是政府财政管理不善的证据。这不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她指出，美国政府不会缺钱:它会发行货币。国会应该花它需要花的钱。
但其他经济学家不同意，即使没有人在听。“债务对经济具有‘腐蚀性’，”穆迪分析公司(Moody’s Analytics)首席经济学家马克·赞迪(Mark Zandi)告诉我。他说，该国的债务正在增加其借贷成本，即使不是以明显的方式。他补充说，很快，“我怀疑我们将能够把我们的财政状况和利率，以及它对经济增长的意义联系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根据萨默斯的说法，有几件事。他还表示，债务将增加该国的借贷成本，从而减少相对于消费的投资。“我们的社会变得更注重当下;这涉及方方面面，从资金不足到风险投资不足，再到训练不足的武装部队和数量不足，再到投资太少，无法保持在人工智能和生物医学领域的领先地位。”此外，他还表示，这将增加滞胀和投资者抛售美国资产的风险。
当然，赤字鹰派声称美国在10年前和19万亿美元之前就面临这些风险——他们最糟糕的预测没有一个成真。里德尔对我说:“财政鹰派看起来就像15年前，当巨额赤字没有导致金融危机时，那个喊狼来了的男孩。”他的声音中带着沮丧。“但严肃的赤字鹰派明白，威胁不是由衰退引起的短期赤字爆发。”持续扩大的结构性赤字是问题所在。
最可怕的不是债务本身，也不是利率或投资可能发生的变化。而是政府无力采取有效措施。共和党人一边拿债务上限当人质，一边自己积累巨额赤字;他们坚持削减社会保障体系，但拒绝削减国防开支，也拒绝提出为医疗保险或社会保障筹集更多资金的计划。民主党人没有那么虚伪。尽管如此，拜登政府不会对“中产阶级”家庭增税，这意味着99%的家庭年收入低于40万美元。
现在可能没问题。但是美国人口的老龄化——伴随着就业人口比例的下降以及随之而来的对政府支出的更大需求——不再到来。它就在这里。在某种程度上，这个国家将需要一个预算来解释它。
